海澄子

杂食性动物,关注请谨慎。

夜话


一个两人成为职英后的以交往为前提的小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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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岛锐儿郎睁开眼睛时,窗外的积雪映照在头顶浅色的窗帘,透进来的一点微弱光亮打在爆豪胜己安睡的脸上。尽管已经投入梦境,爆豪的眉毛还是像醒时一样死死地绞在一起,好像下一秒就要把跳动着火星的手掌招呼过来。好在冬天时爆豪的手心很少分泌出硝化甘油似的汗液,相反地时常会有些干燥,倒刺和死皮倒是无一例外地扎人。
切岛想翻个身,但因为爆豪的小臂搭在他的腰上动弹不得,而当他的手触碰到爆豪的手时,二十二岁的爆破英雄仍然像高中生一样摸索着想要握住。切岛想了想把手覆盖在爆豪的手上,将他的胳膊微微抬起一些,自己则换成了平躺的姿势,两人相握的手就搁在他因为呼吸而一起一伏的肚皮。冬天的被子很厚重,他这一次翻身并不容易,但爆豪没有醒来,仍然发出轻而低沉的鼾声。切岛就侧过头端详这张难得没有剑拔弩张的脸,爆豪的嘴角抽动了一下,应该是做了不太好的梦。

在前不久剿灭某反社会组织的过程中,与众人隔离开来的切岛独自鏖战,尽管在多年的磨炼之后已经能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维持硬化,但应对擅长消耗的对手切岛仍然不占上风。等到天喰带着另外几个实习英雄赶来时,他正与最后一个小头目对峙着,脚边是几乎要堆积起来的喽啰。实习英雄掩护他撤离到空旷的地方,爆豪也提着两个已经被轰炸得昏厥的敌人从摇摇欲坠的建筑物中脱身,两人目光相遇时切岛才感到身体多处传来的刺痛,而后看到爆豪将要咬碎一般的两排牙齿。
事后,以精力充沛著名的烈怒赖雄斗经过恢复女郎的治疗,仍然被迫在医院里躺了整整三天。应切岛的要求,这件事没有告知除部分亲密友人以外更多的人,第二天忙里偷闲的爆豪没好气地把各方送来的慰问品丢到旁边的空床位上,一屁股坐在旁边削起苹果来。期间共同参与行动的蛙吹梅雨也来探望过切岛,营救伤员的过程中她的腿和舌头也受了伤。床头有被爆豪切成小块的苹果,手法之粗犷让切岛觉得他是故意为之,蛙吹则托着脸颊眨眨眼睛:“你们二位感情还真是好啊。”

这实际是切岛出院第一天的晚上,在警局做完笔录后爆豪从事务所开车过来接他,阔别一周后的同床共枕以极度疲惫的状态开始,并以两人迅速平稳下来的呼吸画上句点。但切岛仍然莫名其妙地在中途醒来,可能是住院这段时间他休息得已经十分充足,也可能是因为家中的床相较于医院过于柔软。但他想应该是因为爆豪难得这样坦率地亲近他,尽管到下周为止他们就交往了整整四年,爆豪的秉性基本没有什么改变。但仅仅就恋爱方面来讲,如果说他过去是每一根头发都充满自尊,那现在大概有一部分已经转化为成年人对特定事物的羞于启齿。
切岛从警方口中得知了他被抬走后爆豪在敌方大营直捣黄龙的丰功伟绩:“他好像异常暴躁,可能是因为我们把时间拖延得有点长了。”
他长久地凝视爆豪,大概是从母亲那里遗传了青春常驻的特质,爆豪看起来同几年前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偶尔需要清理一下脸上杂乱的胡茬。切岛其实很喜欢爆豪蓄起一点胡须,但也喜欢他干净的面庞,爆豪似乎没有令他讨厌的样子。英雄是一个如此不安定的职业,如果某一天他们不得不面临分离也只能无可奈何地接受,因而切岛希望抓住一切时间端详这个面容,以便面临迫不得已的某日时在脑海中回放。
切岛感觉他放在自己腹部的手微微紧了紧,爆豪正微微睁着眼,皱着眉用有些沙哑的声音含含糊糊地问:“你怎么还瞪着眼睛?”
切岛笑嘻嘻地回答:“睡不着。”
爆豪撇了撇嘴:“什么毛病。”

切岛想起下午时收到来自爆豪太太的短信,尽管两人的关系在彼此的父母面前已经不算秘密,但始终没有人主动将这件事说破。而今十足关切的嘘寒问暖让切岛多少有些受宠若惊,他实际已经请耳郎响香帮忙买到了几张近期将要演出的古典音乐会门票——爆豪抱怨过他父亲在儿时替他报名乐器学习班的事,但这也曾经让他在学园祭上大放异彩。父亲的沉静实际上潜移默化地影响着爆豪,他思考时的冷静表情会让人觉得不可思议,尽管他同样不可思议的聪明脑瓜让他已经可以略过这个过程。
每次想到这些,切岛的眼睛都会不自觉地睁大一些,爆豪捕捉到了他眼里闪烁的内容,投向切岛的目光仿佛是在询问,当然是语气十分凶恶的那种。切岛带着些恳切地注视着爆豪的眼睛:“我想去拜访伯父伯母。”
切岛的红发垂下来搭在枕边和脸侧,掩映着亮晶晶的眼睛和眼角的那道来自童年的浅浅的痕迹,露出颊侧的一块橡皮膏来。不属同一事务所的爆豪与切岛实则不常有共同行动的时候,亲密如爆豪,也极少像之前一样直面重伤的切岛,只有这些零零碎碎的包扎痕迹在提醒着他。切岛亦处在和他相同的危险中,纵然是号称万法不破的刚健身躯也有绝对的软肋,这一点爆豪再了解不过,但英雄正是这样被打碎了牙也要捏着断齿还击敌人的存在。
爆豪下意识地想把遮挡他视线的头发拨开,但切岛已经率先做出了行动,爆豪的手微微抬起又放下,落在切岛肌肉紧实的腰侧。切岛的神情确乎是前所未有的认真,爆豪背对着窗户瞧他,切岛的眼睛在月光的照射下显得十分清澈,完整地倒映出爆豪的面容。爆豪沉默了片刻,扯着被子把切岛裹得更严实,由于手法粗暴,切岛只得挣扎着从里面探出头来呼吸。

爆豪看着在棉被里蠕动的切岛,把在心里咀嚼过一遍的话说了出来:“前天我父母打电话过来,问你周末有没有空,他们想约你去打网球。”
切岛即刻停止了一切动作,有些讶异地看着爆豪:“然后呢?”
“我说你在住院。”爆豪如实回答。
“可我现在出院了!”切岛叫道,“我已经完全恢复了,不要说打网球,就算直接出战也没问题啊!”
他这么说着还从被子里伸出一条胳膊展示自己的肌肉,爆豪看着他大臂上还没有拆掉的绷带翻了个白眼。怎么会有这样的白痴,爆破英雄心想。切岛似乎还有些忿忿不平,爆豪于是凑近他的脸,直到即将额头相贴的程度,这样可以使切岛迅速安定下来听他讲话。
“你家里人喜欢网球或者别的什么吗?”他问,“到时候一起去吧。”
对于爆豪来说仅仅询问切岛是不足够的,要想付诸实践还需要更加郑重的邀请。他的脑子里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计划,如何亲自联系切岛的父母并传达这份心意,以及他们应允之后的行程。他这样想着的时候,切岛抬起手蹭蹭眼睛,咧开嘴露出尖尖的牙齿:“我果然没看错,爆豪,你太爷们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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